【DBH-康蓋】當世界只剩下你和我

隨筆

***

1.

一小時？兩小時？

蓋文完全沒有概念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枕得發麻的手臂告訴自己時間絕對不短。

他打了響亮的呵欠，搓掉眼角的分泌物，然後拿起冷掉的咖啡一喝而盡，苦澀還帶了點酸的味道讓舌根一陣發麻，難喝，但提神效果卓越得堪稱回魂。

撇了撇唇角，把紙杯揉成一團後丟入垃圾桶後，蓋文解開了電腦的鎖定。在他輸入密碼時，上方顯示的時間映入眼簾——

02:13 AM

完全睡過頭了，白白浪費了下班後的精彩人生。

同事們下班的時候完全沒打算叫醒自己。

還沒今天該完成的工作，所以他還未能離開。

這三個認知讓蓋文低罵出聲。

蓋文站起來環視了一周，平常總有人加班的辦公室竟人去樓空，只有些待機的彷生人靜靜地等待被喚醒。他皺起㞒，撥打內線電話至前台及福勒局長，均無人接聽。

什麼日子？警局竟然沒有人？

蓋文試圖翻找電郵，看看是不是他漏看了什麼公告，而在這時——

「真高興你醒來了，里德警探。」

「操！」

突然背後出現一把男聲，嚇得蓋文差點把配槍柭出。

「媽的……破塑膠！你他媽的是警用型還是驚嚇型彷生人？！」

「警用型。嚇到你真的不好意思。我只是很高興你終於醒來，因為我剛才試圖叫你，但你完全沒醒，所以有點擔心你的身體狀況。」

「很好、很好，至少沒被一塊破爛塑膠嚇出心臟病。」

「真的很抱歉。」

型號為RK800的彷生人語調真誠地說著，棕色眼睛柔和地注視著蓋文，以微微皺起的眉頭表達自己的歉意，蓋文發誓他甚至能看到了淚光之類的物體。明明是自己在無理取鬧，但康納卻在用自己身上每顆螺絲來道歉，這讓蓋文難得地感到……一點點的歉意。

但是這一切都是刻意設計的，沒有情感的塑膠根據程式設定擺出一副無辜羔羊的模樣，以騙取人類的同情心……一切都是假的，假的人類，假的真誠，假的歉意。

這個認知讓好不容易升起的好感立即蕩然無存。

「滾開！我一看見你這橡皮狗就覺得噁心。」

「很抱歉我還要多打擾你一會。想請問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我從系統更新中醒來，然後發現全警局都沒有人……」

「我怎麼知道？噢，要不你去駭一下局長的電腦看看？聰明的塑膠屁眼。」

蓋文掦起一抹虛偽的笑容。

彷生人眨了眨了眼睛，額側的信息燈閃起了黃燈。

「根據約章，沒有合理原因，我並沒有權利去入侵他人的電腦，但由於現在情況怪異，我不排除這個做法。謝謝里德警探的指點。」

一本正經的回答讓蓋文不耐煩地翻起白眼。

懶得再給予任何回應，蓋文拿著手機起身，視康納於無物地直行並以肩膀撞開對方，往茶水間走去。

2.

咖啡機壞了。

蓋文暴躁地狂摁了好幾下，咖啡機甚至因此而後移了一點，但半滴咖啡也沒有流出。所有不順心的事累積，堵得胸口發悶，擠出了堆在聲帶的洩憤髒話。

「里德警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為你泡杯速溶咖啡，然後我們坐下談……」

「速溶咖啡那種屎水誰要喝？我寧願喝什麼可可美祿之類的垃圾。」

「收到。」

彷生人不知是故意還是畜意的誤解回答讓蓋文一陣氣結，放下杯回身正打算破口大罵時，卻發現彷生人正一手拿著一個紙杯，另一隻手拿著一包餅乾，朝他彎出一抹微笑，以彷生人的標準來說很真誠的微笑。

「根據你的睡眠時間分析，我猜你應該餓了，所以先準備了這些。」

蓋文抿抿嘴，像在碾碎掉原本要說出口的責罵，但更多的、該說的，他對著他一直厭惡的彷生人，半字也說不出口，於是他沉默地接過康納好意準確的飲品和食物，然後一屁股坐在一旁的黃色椅子上，低頭嗅了嗅已經冷了點的熱可可，然後閱讀著餅乾包裝上的文字。

「想談什麼？」

「關於現在的情況。我已經查看過警局的監控，沒有任何人在，包括理應值班的夜間所有人員；而剩下的PC200、ST300和PM700則處於無法激活的狀態，原因不明。換句話說，全警局現在只剩下我，和你……能讓我坐下嗎？」

蓋文沒有理會康納的詢問，只是拆開了餅乾的包裝，拿了一塊餅乾來把玩，在指間轉來轉去，有點像康納玩硬幣的把戲。

彷生人等了一會，仍得不到回應，他歪著頭，以蓋文.里德目前的肢體語言，判斷對方目前情緒不會因自己的坐下而暴怒，從而拒絕合作。

康納拉開了椅子，以雙手放在大腿上、腰背挺直的好學生姿勢坐下了。

然後他温和地注視著蓋文。

「對此，你有什麼想法嗎？」

有啊，可多了，例如老子明明沒答應你你怎麼就坐下了Free了就能這麼無法無天嗎，例如你能不能別再盯著我看，例如你買的什麼垃圾餅乾硬得要死摔在桌上還啪的一聲賊響的，例如你怎麼會在這裡，例如到底除了你外還有沒有人試圖叫過我起床，又例如漢克那老頭在哪裡。

蓋文想了想，最後冷笑著挑了一個來問。

「既然全局的人都消失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模控生命目前正接受調查，並不方便我再回去待機，所以我在得到福勒局長的批准後，便在下班時間留在警局待機、或者說是休息。」

「為什麼其他塑膠都……睜著眼地昏迷，只有你能行動？」

「我不知道，大概是因為我是在『更新』，並非休眠？」

「你買的什麼餅乾，硬得要死。」

「巧克力芝士口味的油炸馬鈴薯夾心梳打餅，根據網上食評評分，我以為你會喜歡？」

「我想喝咖啡。」

「咖啡機壞了，你剛剛不是試過了嗎？」

「我想吃甜甜圈。」

「漢克桌上還剩了點，我給你拿來？」

「漢克在哪？」

「我不知道。」

「說謊！」

蓋文拔出配槍，指向彷生人。

「你不是康納，你是誰？」

「康納」正了正領帶，回答道：

「I am Connor, the android sent by Cyberlife.」

蓋文皺起眉頭，扣下了板機。

「首先，能作為康納待機點的地方有很多：漢克的破狗窩、耶利哥現在的垃圾據點，甚至是供人類警察住宿的宿舍，福勒不可能、也沒必要安排他睡在警局；再來，漢克跟其他人抱怨過，與康納在初次見面沒多久，便被勸阻進食垃圾食物，可見在他的塑膠腦袋裏，人類是不應該進食高油高鹽高糖的食物，而你卻給準備了這——油炸的巧克力垃圾，就算當那塑膠想取悅我意圖使我合作，他也絕不可能拿漢克的甜甜圈給我，因為我和康納以及那老頭之間的交情，任何所屬權於漢克的東西、哪怕只是一隻迴紋針，他都不會給我……或者子彈他會給我的，附贈火藥那種。」

「無論搞鬼的是什麼東西，我都只能說你是個沒長眼的弱智，白痴。」

蓋文對著倒在地上的康納喃喃自語。

3.

「蓋文！真高興你醒來了！」

康納型彷生人的聲音把蓋文從睡夢中拉了出來，近乎是嚇醒了他。蓋文立即回身反手拔出配槍，指著彷生人的腦袋。

仍然發麻的手不太靈活，但扣下板機？綽綽有餘。

子彈破空而出，穿過彷生人的眉心，他搖晃了幾下後跪倒在地，湛藍的釱液噴濺，最後沿著彈孔破洞流了下來，滑過鼻樑……最後自半開的嘴巴滴落至衣襟。

「康納」眨了眨眼，抬眸看著蓋文，翕動的唇似有話要說，但重要零件已經嚴重破損。

最後，「康納」以一臉無辜的遺容停止了運作。

蓋文凝視了那機體一會，然後對著空無一人的周遭朗聲說著：

「温馨提醒，自從我在證物室對他舉過槍後，康納已經不會再叫我蓋文了。」

4.

「恭喜你，里德警探，你成功通過了測試。」

「這只是個小小的突發性心理測試，用以確保每位警員的心理狀態正常，並確保他們維持對周遭情況的警覺性。你做得很好，里德警探。」

「哼。」

「順帶一提，每人的場景都是不同的，全是基於你們腦海裏的幻覺而生成。我可以問問，為何里德警探你會想起我嗎？」

「不可以，現在就給我滾開，垃圾塑膠。」

「好的。願你有個美好的一天，里德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