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尾】永續殘陽(高中PARO)

隨手寫的陰暗故事


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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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橘黃的燦爛陽光照進空蕩蕩的課室,窗框的黑影拉得極長,在重重桌椅掩護下,課室最裏頭的角落,勇作和尾形席地而坐,手交疊在一起。手機正播著經典樂曲,琴弓反覆拉鋸著琴弦,鋼琴叮叮噹噹的響個不停,聲音經由耳機鑽入耳中。


兩人各用著一邊耳機,電線垂在中間。昨晚沒怎麼睡過的尾形閉上了眼,身體靠向勇作,頭枕到對方的肩膀,呼吸很輕很輕,分不出是醒是睡,勇作垂下目光看向他時,只看到長長的睫毛在烏青的眼圈上投下了陰影,右眼被雪白的紗布覆蓋,體溫隔著衣衫傳入心扉,哪怕兩人身上均穿著長䄂毛衣。


放學鐘在兩小時多前響起,隨著太陽漸漸西沉,學生逐漸離開,大部分的社團活動都結束了,只剩下球場上仍有幾聲吆喝傳來,但這一切與勇作和尾形他們無關。高掛在牆上的時鐘發出細微的滴答聲,分針一跳一跳,陽光又一點點衰弱。


如果可以的話,勇作希望太陽不要落下,亦再也不要升起,永續這口殘喘夕陽。


他甚至不想說出任何話來破壞此刻的平靜,像怕時光都會因此驚醒。


樂曲在特別高亢的數下琴音中終結,短暫的空白後,又徐徐地重新開始播放,假裝他們仍處於一開始那3分29秒中。


睫毛顫了顫,尾形抬起白晢的眼皮,緩緩睜開了眼,然後眼珠骨碌碌的轉動,對上勇作的目光。他拉起兩邊嘴角,露出一抹極淡極淡的微笑,眉頭眼角微微聳動,讓勇作情不自禁握緊了他的手,而尾形交握了回去,手指與指縫間完美契合。


眨了眨眼,尾形拉過勇作的手放到膝上,然後另一邊手的手指探進對方衣袖底下,在手腕附近摸索,一劃劃的粗糙摩擦著他的指頭,然後他便抽回手,閉著眼蹭了蹭勇作的頸窩。


琴鍵被輕輕按下,發出細碎又小心翼翼的叮鈴聲。


勇作抬起手,按上尾形的頸側,一圈圈的繃帶緊緊纏繞著。不曉得校服底下還有多少,勇作滿是心痛的輕撫著百之助的臉,無奈又矛盾地慶幸至少這次臉還完好,明明施暴者變狡猾了是該頭痛的事……他多希望自己有能力帶著對方逃到世界盡頭,駕著路邊搶來的車一路前行,餐風路宿也沒有所謂,但聽完勇作說的夢想後尾形只是淡淡一笑,像疲憊得連做夢都沒力了。


這份無能為力加劇壓力發酵,配以用自己姓氏命名的重擔,令搖搖欲墜的椅子又多離開了腳尖一點,套在頸上的繩圈勒進皮肉,呼吸漸漸困難——勇作不得不拿起美工刀,好把繩子稍稍割爛一點點好換回片刻的喘息空間,於是乎皮肉總在回過神來時綻開一道道紅線。


尾形第一次發現花澤勇作自殘時,他內心相當驚訝——活在華美溫室裏的小孩,哪配有煩惱?——但真正令他訝異的,是乖寶寶在劃開自己身體時的表情。明明應該很痛吧?鮮血淋漓皮開肉綻,但滿臉恍惚的他卻笑得如釋重負,彷彿在劇痛中找到了隱秘的快樂。


那時他是在男廁裏看到的,勇作把自己的手腕割得破破爛爛,如注的鮮血流進雪白的洗手盤上,又流進了去水口中。向來對同父異母的弟弟勇作感到別扭,所以一直拒絕對方接近的尾形第一次主動走近;他伸出雙手,從後方擁過勇作,拍了拍被他驚醒過來的勇作的背,眼睛藉鏡子的反射,把對方的表情和傷口都看進眼內。


尾指的指尖像彈琴般一下一下的輕點著,從毛衣的䄂口,一路跳到勇作握著刀的手背上。他張大手掌,覆上勇作的手背,然後拉著他的手,按到另一邊手的手臂上,緩緩施加力度,讓皮肉緊貼到刀鋒直至綻開——勇作抖了一下,發出輕輕的痛呼,但並沒有掙開。


自那天起勇作沒再自殘。


「兄長大人……」,勇作張開嘴,吐出一聲懇切的呢喃,緊閉的眼睛配以扭到一塊去的眉毛,就似是快哭出來般,然後他把空著的那邊手探進褲袋內,拿出一柄有著亮黃色塑膠外殼的美工刀遞給了對方。


這時,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以下,沒有亮燈的課室無比漆黑,寂靜的校舍陰陰冷冷,一再重複的3分29秒仍在播放,時針往前推了一格,而美工刀的刀片也被往前推了一格、一格又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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