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簿錄-嚴玖】尖叫玩具

- ……CP是嚴司X玖深沒錯

- 看完第二部後跑出來的故事,沒有捏到結局,但建議至少看完《承諾》

- 因為《承諾》會讓玖深推萌到中風倒地抽搐失去戰鬥能力每看完一章就要蓋上書深呼吸冷靜冷靜的地步,所以請務必去看

- *有不科學現象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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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簿錄-嚴玖】尖叫玩具



嚴司發誓他這次真的不關他事。


工作室的門突然砰一聲關上,頭上的電燈亦隨之應景地熄滅。今晚天色明明清澈,萬里無雲又明月高掛,但此刻窗外卻像蒙上黑布般,放目只有無盡的、詭異的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就連理應可以看到實驗室外面的玻璃門也是同樣漆黑一片,整個房間彷彿被切割到異空間般。


這顯然不是單純斷電。


嚴司瞄了眼周遭在黑暗仍閃爍著的各類儀器指示燈,又看向自己方才帶過來的檔案夾,無風卻自己嘩啦嘩啦的翻頁,掀到有關致命傷的部分後從頁角開始漸濕,看不清顏色的液體染上整頁紙,然後慢慢流淌到工作檯上,不知哪來的砂泥弄髒了報告,濕泥倒模出的小小鞋印無聲無息出現在工作檯上。


霉爛植物和泥土的腥氣傳入鼻腔,潮濕的空氣充斥,就像他們身處的不是長年開著空調的鑑識實驗室,而是某個深山密林似的。


說來,他一小時前在警局門口遇到被圍毆的同學,滿臉疲憊的樣子,還提著一袋東西,說是要給某個倒楣鑑識人員的,說話間帶著濃濃的愧疚,恐怕並非什麼蛋糕零食,而是些來自靈界的指示,而那些指示在指示他們了。


「嗯……停電了呢。」,嚴司刻意開口說道,但從燈光熄滅的那刻起便下意識抓著旁人手腕的玖深恍若無聞,急促的呼吸聲在過分寧靜的環境下頗為響亮,瞠大的眼睛死死瞪著前方一角,就算嚴司在他眼前揮手也沒眨過眼,就好像害怕到直接斷掉與外界接觸的連接,省得已經超量負荷的腦袋再要處理新的驚嚇。


這次嚇到連尖叫和逃跑都忘掉了的鑑識人員,整個人抖得連牙關都咔咔作響,額際冒出冷汗,而背對著工作檯的他理應看不到身後的靈異現象。


說實話,眼下他們都沒空理會什麼靈異現象了。


「玖深小弟?玖深?」,嚴司一邊喚著對方的名字,一邊拍著他的肩膀,那顯然不對勁的狀況讓一向嘴欠的他也不禁神色凝重起來。自第一次目睹對方被特定關鍵字觸發到的應激反應後,嚴司便一直與東風討論和觀察著玖深的情況,配合玖深母親在電話裏跟他們說的回憶,嚴司自然曉得對方的恐懼物是什麼……不是在說阿飄那種。


黑暗的環境、泥土的味道、狀似無法逃離的封閉環境——被活埋的經歷,會把他好玩的尖叫玩具嚇到靜音壞掉的恐懼物。


工作檯上的不明污水漸漸沖去了那些鞋印,流到桌子邊緣,卻又沒順應物理定律滴落到地上,髒得發黑的液體覆蓋了整張桌面,報告上的傷口照片沉在詭異的水下,扭曲得更加猙獰。


潮濕的味道變濃了,夾雜著某種令人不快的腐臭。


一陣輕笑聲像風拂過兩人耳朵。


一般而言,玖深早就嚇得頭撞玻璃了,但此刻的他連有沒有聽到那笑聲都難說。


臉上沒有笑容的嚴司瞇起眼睛,拉著身體僵硬的玖深遠離工作檯,後者跟著踉蹌了幾步,身高比他矮上一點的鑑識人員停在他身前不到一個指頭的距離。


「玖深,聽到我說話就點點頭。」,按住玖深顫抖著的肩,專業並不是精神科或心理學的法醫緩緩說道:「不用急著開口說話,小心別咬到舌頭。」


只能慶幸這段時間有就玖深的情況騷擾過小東仔,而對方雖然不想搭理自己,但還是提醒了嚴司一些注意事項,叫他最好和學長及虞夏等人說一下應急處理方法,反正他們肯定開了一堆亂七八雜的聊天群組……不得不說,小東仔對這方面的認識程度之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唸到一半退學的是醫學院而非法學院。


嚴司的話音落下後半晌,玖深那一團混亂的腦袋總算接收到那道指示,微微點了點頭,幅度小得像他只是抖了兩下特別厲害的。


『能聽得到別人說話那情況就不算太糟。』,嚴司記得東風的訊息是這樣寫的,『最理想是立即帶他離開那環境,但如果沒辦法的話——』


「好,那接下來盡可能聽我節奏呼吸喔——」,嚴司看向手錶,盯著那根一下下跳動的秒針,開始數著:「來,吸氣。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


仍然用力握著法醫手腕的玖深微微後仰著頭,一抽一抽的深吸了一口氣,本來呆滯的眼睛轉動,望向正在數秒的人。


察覺到玖深的目光反應,嚴司便勾了勾嘴角,在數到「一千零五」後,拍了拍玖深的肩膀,說道:「好,接下來吐氣。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


循環了數遍後,玖深的呼吸總算漸漸放慢,但仍然沒有辦法說話,只是用力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冷靜下來。玖深單手拭去臉上不知何時流下來的淚水,深呼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然後眼睛從嚴司的臉上轉開。玖深的目光從對方肩上穿過,望向漆黑一片的窗外——嚴司來不及制止對方找死的行為——神情明顯一呆。


本來就看著不怎麼聰明的臉又再傻了幾分。


嚴司做了心理準備耳朵會受到尖叫摧殘,但玖深卻只是靜靜地把視線轉回嚴司的臉上,嚥了下口水,扁起的嘴唇又再抖起來。嚴司看著玖深那張欲哭無淚似的慘白臉孔,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扶著玖深的臉頰,很認真、很認真地叮嚀:「玖深小弟,我先跟你說喔——千萬不要回頭望,回頭望你就死定了。」


聞言,玖深立即尖叫出來,一邊哀號著:「啊啊啊啊啊早知道就不幫阿因驗東西了可惡啊啊啊啊啊!!!!!!」,一邊扯著法醫的手跑到距離身後工作檯最遠的角落蹲著。


「我就知道那對鞋子有問題!!!!」,玖深抱著頭瑟瑟發抖,鴕鳥般面對著牆角、背對著發生了不科學現象的工作檯。


果然不該因為阿因總是可以交來對案情有用的東西就接過來。


跟著蹲到地上的嚴司望了望仍被牢牢握著的手腕,又望了望恢復了尖叫功能的玖深小弟,臉上一副很安慰的樣子,然後踮起腳,悄悄挪到對方身邊,並在兩人肩膀快貼上之際停下來,探頭湊近玖深耳邊,微微張開嘴——吹氣。


被突如其來的氣流撓得發癢又嚇到快腦袋短路的玖深整個人跳起來,語無倫次地慘叫著,拉著嚴司的手一頓亂晃,慌亂了好一會兒後才意識到自己身邊的法醫有多唯恐天下不亂,於是頓著了叫嚷,眼睛期期艾艾地瞅著嚴司看。


「方、方才,是阿司你在鬧對吧?」,玖深捂著耳朵,一臉快哭出來似的求證。


哪怕此刻工作間暗得只有點點指示燈作光源,在玖深眼眶裏打轉的淚光還是清晰可見。


見狀,嚴司用力繃住嘴角,努力擺出一副嚴肅表情,鄭重地搖頭。


「我沒有。」,法醫滿臉真誠地撒謊。


「你騙人!!!!!快說你是在騙我!!!!!」,嘴上說著否認的話,但顯然完全相信嚴司的話的玖深揪著自己的頭髮,抱頭痛哭起來。


嚴司一手撐在膝上、拄著臉頰,觀看膽小鑑識人員崩潰實況,輕輕晃著仍被對方緊握的手,一副興味盎然的樣子——直至看到工作檯那邊的污水,不知從何時起流到自己腳邊,而那些小小的鞋印出現在玖深身後。


立即把鴕鳥鑑識拉到自己身邊,嚴司眼鏡後的眼睛瞇起來,瞪向腳印所在的位置的半空中——嚴司當然知道那身高大概在什麼位置。


那陣像笑聲似的風又再吹起,而這次玖深聽到了。只見淚痕未乾的鑑識呆呆傻傻的抬起頭,而這次法醫點頭了,很乾脆地承認是自己故意笑成那樣的。


「阿司你的聲帶才發不出那種小女孩的笑聲啦!!!!」,倒是某鑑識人員很不給臉子地拆穿了,但同時變相證實了自己正身處於不科學的狀況之中,害玖深錯亂起來,一方面想打旁邊還在笑嘻嘻的法醫幾拳,一方面又怕死了對方要是昏迷還是怎樣的,要自己一個獨自面對這情況。


玖深瞟了瞟嚴司,發覺對方一直看著自己身後……哪怕腦袋被嚇傻了大半,玖深亦立即意會到那不科學的東西就在自己身後,於是他便立即踮著腳飛快地鑽到對方身邊,近到同樣屈膝蹲著的腿隔著褲管貼在一起那種。


鴕鳥埋首的地方從自己的膝蓋變成別人的肩膀——嚴司拍了拍玖深的頭,嘴上反駁道:「那種笑聲,我努力一點就發得出來啦。」,然後趕著對方回應前扯開了話題,說起楊大廚師最近又有什麼新作、最近加班時數有多瘋狂、附近餐廳和蛋糕店有什麼推薦、還有些警局內的八掛之類之類。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說到後來玖深都忘了他們為什麼要縮在牆角,滿腦子都是嚴司用力稱讚過的蛋點心,放鬆下來後,熬了兩晚夜的腦袋開始抗議,眼皮漸漸沉重。玖深捂著嘴巴打了個呵欠,然後回話前的停頓愈來愈長、口齒愈來愈不清……最後不知不覺睡著了。


「玖深小弟?」,嚴司晃了晃仍被握著的手,有一瞬間害怕對方是不是昏迷了,結果發現對方只是沒心沒肺地睡著時,不知好氣還是好笑,只能嘖了兩聲。


那陣笑聲又響起了,這次嚴司就算看不到,亦相當肯定對方就站在他們正前方——一直繞著他們徘徊的鞋印就在他們前面不到一個地磚的距離停下。


嚴司舉起手,對著那方向比了根筆直的中指。


笑聲又響了,同時間,兩人頭上的燈火閃爍起來,數下後總算全部亮起,那噁心的空氣亦全部褪去,明月和街燈重新出現在窗外,兩人放在衣袋內的手機狂震,不用看也知道會是許多的未接來電和訊息。眨眼間嚴司感覺他們就像從異空間掉回現實那樣,就連出現在玻璃門外滿臉怒容的虞夏看起來也分外親切。


「老大,我們從陰間回來啦——!」


笑得沒心沒肺的法醫揮手向正拉開玻璃門的人打招呼,而更加沒心沒肺的鑑識人員睡得開始打呼。


站著不知為何蹲在實驗室角落縮成一團、更不知為何突然失蹤了三小時又不接電話的兩人身前,虞夏啪了啪指骨,沉著聲說:「除了撞鬼以外,你們給我一個合理的失蹤理由。」


他沒說給不了的下場,但一切都不言而喻。


嚴司一說完「外星人」三字,虞夏的腳便掃到他的大腿上,連帶著弄醒了玖深。玖深一張眼,看到滿室的光明,便立即舉起雙手歡呼道:「耶我們回來了!」,然後便虞夏一視同仁地踹了,歡呼聲瞬間變成痛呼,中間夾雜著某法醫幸災樂禍的笑聲——當然他也笑不了幾聲就是了。


虞夏背對著自然看不到,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兩人自然也看不到,唯有站在實驗室門旁擔心著情況的阿柳眼尾隱約瞧見——玖深的工作檯上,那雙本來包在膠袋的鞋子,在眨眼間無聲無色地落到地上。


阿柳揉了揉眼睛,想起自己也陪玖深那傢伙通了晚頂,便覺得自己是累過頭了眼花看錯。


一陣聽起來像低笑聲似的風輕輕吹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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