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沢リョ】Rainy day
- 同居IF
- 澤北榮治X宮城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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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北榮治來到美國已經好幾個年頭了,儘管也算是混出了些名堂,但始終並非什麼當紅球星,薪金也自然不怎麼豐厚,如要省錢,跟人合租是個合理方案,澤北也這樣做了。最初跟他均分租金的是他的同隊隊友,但對方最近因為簽了別家球隊而要搬家。
同隊沒有人要租房了,託隊友間的人際網絡找人了一個多月依然無果,眼看又快要繳下個月租了,澤北開始想狗急跳牆,往街燈上張貼徵室友廣告——日本人,腦袋還是對美國社會複雜沒多少概念。
幸好,在他哭著臉在一張張白紙上罰抄好自己的聯絡方式前,他的隊友為他帶來了好消息:偶然會跟他們打友誼賽的同區球隊,剛簽了一個日本人,正在找地方租。
澤北聽到時立即歡呼了一聲,接過寫了對方聯絡方式的小紙條後,便興沖沖的打了電話過去。
紙條上寫著:「(THORNE) Ryota Miyagi XXX XXX-XXXX」
響了幾聲後,對方接聽了,並有點遲疑地說:「Ha、ハロー?」,背景有車子駛過的聲音。
純正的日本腔英文——聽得澤北都要感慨起來。
「都是日本人啦,說日文就可以了,Ryotaさん!」,澤北應道,壓不住語氣裏的愉快,包含了終於找到合租人的鬆一口氣、以及遇到一樣來美國冒險的日藉籃球員的微妙興奮——以致於他完全忘記了,美式的姓名排序剛好跟日本倒過來。
—— Ryota Miyagi……Miyagi Ryota,宮城 良田。
宮城當時沒說什麼,也沒從電話中傳來的聲音認出澤北,就這樣應了那聲莫名其妙的「Ryotaさん」稱呼。
直到宮城拖著行李箱敲開了北澤家門時,兩人才「啊!」的一聲,互相指著對方鼻尖,喊出「湘北的!」和「山王的!」,認出對方在高中交過手(託兩人的髮型都沒怎樣變過的福),而澤北也是那個時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對方的名字、及發現了自己無意識地裝熟了好一段時間這事實。
最後他決定將錯就錯,把「さん」都省略掉。
*
宮城良田相當肯定自己在今早出門前,絕對叮囑過室友記得關窗、絕對提及過天氣報告說今天會下雨、絕對說了不只一次,然而如同每次他提醒對方東西不要亂放、襪子不要亂丟、髒衣服要記得拿去洗……反正最後,那些說話都沒進到澤北榮治的腦袋裏。
有時候,宮城會懷疑若果敲開澤北的頭顱,裏面會不會掉出一顆籃球,啪咚啪咚的打在地上特別歡樂——但只有籃球,連半點腦袋碎屑都沒有。
本以為卸下湘北隊長一職、擺脫了隊中的籃球笨蛋們後,他總算不用再過保姆一般的艱苦日子,不用再擔心那些笨蛋在下雨天不帶傘,然後淋雨淋到感冒,又甚至因為天雨路滑而發生什麼單車意外……但顯然,上天沒有放過他。
澤北和宮城身在不同球隊,回家時間偶然會錯開,雖然多半晚回家的都是宮城,因為他習慣在回家途中順便買日用品。
當宮城背著一大個半濕的環保購物袋擰開家門時,一入目的便是紅著眼眶在擰拖把的澤北榮治,內心當場咯登了一聲,簡直想關上門再重新開過,看看會不會刷新眼前景象,刷出些比較吉利的情況來。
沒有關燈,窗外陰沉的天氣讓屋子更加陰沉。
「良田……」身高明明將近190cm的澤北可憐巴巴的輕聲喚道,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而宮城懶得猜這是剛哭完還是準備要哭……要是他當時就知道山王工業的皇牌在場上和場下的反差是那麼大的話,他肯定立即拖著行李箱轉身離開。
關上門,宮城捏著鎖匙,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背脊靠在門板上;雨水從髮尾滴落,滑入衣領下,右手握著的透明長直傘傘尖不斷滴下水珠,吸進腳下的地毯裏。
做好心理準備後,他抿住嘴唇睜開眼,不意外地看到客廳滿地板的雨水、濕了大半的沙發和茶几、還有窗台上喝水喝得過分愉快的植物們——宮城只希望燈具和電視沒事。
幸好公寓不是用木地板,不然賠都賠死。
嚥下卡在肺腑間的嘆氣,宮城略略抬了右手,喚道:「過來,先幫我把雨傘拿到浴室。」,待澤北跛著拖鞋跑來後,再把肩上的環保袋也交到對方手上,「這個,幫我放廚房。」
澤北點了點頭,然後就拿著那些東西走開了。
待對方的背脊都完全沒入浴室裏後,宮城才鬆開嘴唇,輕輕嘆了口氣,蹬掉鞋子,走到窗前拿起拖把。
好吧,他正覺得今天的訓練不夠操呢。
*
不幸中之大幸,受災部分只有客廳——還有澤北榮治本人的房間。
宮城無情地予以嘲笑,並揪著對方的衣領再三強調:要不乖乖看天氣報告,要不就習慣每天出門都把全屋的窗子關掉,沒有其他選項。
澤北「喔」了一聲,鄭重發誓他會記得,並立即拿白紙畫了一張關窗告示貼在大門門板上,但宮城見狀,只是一邊揉著後背,一邊擺了擺手,無比淡定地說:「反正再有下次的話,那個月的租金全額由你負。」
「很合理吧?」,宮城揚起一邊眉毛,瞪著皺著張臉的澤北,「訓練回來還要擦東擦西,那一半租金你就當請清潔工——啊呸!誰是清潔工。」
宮城甩了甩頭,試圖喚醒累到開始語無亂次的腦袋。
澤北眨了眨眼,披著毛巾湊了過去,肩膀貼著肩膀的。剛洗完澡的兩人各自帶著淡淡的洗髮水、或是身體潤膚乳的味道,熱水沖洗過後的皮膚暖熱,隔著衣衫都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
他吸了吸鼻子,挨在正要回房睡覺的宮城身上,把人夾在他肩膀與牆壁之間,得到老在球場上被包夾的矮小控球後衛一聲真誠的「Fuck off!」,以及絕對違犯規則的捏臉頰攻擊。
「好痛呀良田!」澤北呶著嘴巴抱怨,但仍沒有退開;臉頰被用力拉扯住的他說話不太清楚,只聽他含糊地說:「今晚跟你借半邊床睡行不?」
「當然不行,問個屁。」宮城想也不想便回道。
「別這麼狠心嘛。」澤北往下瞄了眼,但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只看到栗子色的髮頂,一頭沒有髮膠固定住的捲髮篷鬆且亂翹著。一般情況,澤北就摸下去了,指尖梳進柔軟的髮絲之間,再被氣急敗壞的宮城踹上好幾腳,痛個一兩分鐘左右,不虧;但今次不行,因為他還有求於宮城,「我的泡膠床褥變成泡水床褥了,完全無法睡啊……幫幫忙嘛?」
「去睡沙發啊,那不是才剛擦乾嗎?」宮城面無表情地回應,並放棄用力推開對方,像頭被逼應酬人類的貓一般緊貼在牆上——他累了,真的,而且他完全知道澤北榮治有多難推開。
「睡不下啊!」澤北理直氣壯地說,「一張兩座位的沙發,別說我了,連你睡都不行吧?」
聽到這句,宮城用鼻子哼了一聲。「唉,算了!就一晚,懶得跟你吵了,要睡就趕緊的。」,語畢,他便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又拍了拍澤北的手臂,示意對方趕緊滾開別再壓著他。
*
一般籃球員都長得高大,床要加長加寬都不是罕見的事,就連澤北自己的,都要訂製,不然一般的單人床褥他睡起來相當勉強,因此,當他看到宮城房內那張單人床時,不由得小聲感嘆了句:「好小張啊……」
宮城耳朵很尖地聽到了這句,回頭盯著澤北,不發一語地揚起一邊眉。
澤北立即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搖搖頭,半隻字都不敢再講。
「我睡窗邊,你睡近門那邊。」宮城隨手指了指,然後搬過電腦桌前的椅子,放到床尾,「將就點吧,不然你就睡地板好了。」
「沒事,大丈夫能屈能伸。」,澤北說完,拍了拍胸口。
哈的笑了一聲,「這麼能屈就去睡沙發嘛。」宮城揶揄了一句,嚇得澤北立即揪著他衣服。「別拉著,衣服都要被扯爛了。」,宮城皺著眉頭嫌棄道,「另外,枕頭我沒有備用的,用它頂替吧。」
澤北接過來,輕飄飄又軟綿綿的,不由得好奇地捏了又捏——是塞了在收納袋中的羽絨外套。
「好了,關燈吧。」,宮城又再打了呵欠,「啊對了,你要是敢在睡夢中踢我的話,你就給老子睡廁所——」
他警告性瞪了澤北一眼,補充了關鍵字:「——的地板。」
澤北不會懷疑宮城的威脅只是隨口說說,畢竟在同居後他聯絡上山王的舊隊友,得知在自己去了美國後,對方當了湘北一年半多的隊長,領著那對活寶再一次闖進全國大賽——連赤木那種身型和氣場的人,要領著那個紅頭髮的大前鋒都夠嗆了,更何況是身型小了將近一倍的宮城良田。
而且聽說湘北高中(包括而不限於籃球部)還跟地方上的不良特別有緣。
澤北不想見識對方當初是怎樣馴獸的,他在高中已經被修理得夠多了。
*
「你要是敢在睡夢中踢我的話,你就給老子睡廁所地板。」
這是宮城良田本人說的,然而事實是——
澤北悶哼了一聲,然後沒好氣地嘆息,再用力推開方才一腳橫到他肚子上的小腿,沒想到這時,宮城竟又一巴掌打了過來,正中澤北的臉頰。
「這是什麼?惡人先告狀嗎?」澤北在內心不斷碎碎念,「方才還警告要別人不准踢他,結果自己睡著了就一直打人……嗚嗚,好痛啊,早知睡地板算了。」,他滿腹幽怨地瞪著睡得很香的宮城,又認命地握著一邊被角,小心翼翼地掖在對方身下,省得大半個人都游出棉被範圍的人著涼。
結果宮城轉身一滾,把整張被子都捲走了。
此等無恥的行徑讓澤北啞口無言,但他可以跟睡著了的人談道理嗎?而且這半邊床還是他求宮城借給他的,他哪來的立場跟人抱怨呢?可是繼續被人這樣踢下去也實在不是辦法。
窗外仍然陰雨綿綿,澤北看向牆上掛鐘,隱約判斷現在的時間——半夜三點了,再不睡,明早恐怕得裝病跟教練告假。
又望回睡得安樂的人身上。正把自己捲成一條棉被蟲的宮城,只留下半顆栗子色的頭顱,正背對著澤北,打著一聲聲淺淺的鼾。澤北撓了撓後頸,把心一橫,拆開袋裏的羽絨穿到身上,然後枕到宮城的枕頭上,從後連同棉被把人緊抱在胸前,一邊腿壓在棉被捲上面。
澤北內心得意地嘿嘿笑,心想這樣鉗制下,良田可沒有辦法再踢他了吧?
四肢都困在棉被中的宮城,皺著眉咕噥了些什麼,但眼睛仍然緊閉著沒有醒,沒多久後又鬆開眉毛,像昏迷一般睡著了。
*
宮城那晚夢到自己被敵隊緊盯包夾,夾到寸步難行呼吸艱難,當他醒來後發現凶手時,當場氣得用頭槌撞醒澤北——他本來想用踹的,但他掙不開那厚重的棉被、還有澤北該死的粗壯手臂。
澤北立即醒了,捂著疼痛的下巴,淚汪汪地望向艱難地轉過身來瞪著他的宮城,瞧見那怒氣沖沖的表情,頓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是澤北不敢說發生了什麼事啊。
他不覺得新床褥可以在一天之內買到,而且使出了鉗制之術後,宮城不再是影響到他睡眠的因素,那他當然想爭取睡在床上,於是乎他自然不會跟對方說他睡覺時會打人,省得對方狠下心來趕人。
踢人的人沒印象,被踢的人不敢有怨言,也是搞笑了。
澤北翕動了幾下嘴巴,想找個好點的藉口,最後只能睜了大雙眼,用無辜和慚愧的笑容試圖混過去——一如之前無數前他惹火宮城之後。
「抱歉?」澤北微微側頭,語氣真誠地說,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還掛著點點淚花。
聞言,宮城立即翻了兩顆大白眼,並扯開了身上的棉被,離開了床舖。
澤北撐起身,用目光緊緊追著宮城,神情帶了點緊張。
宮城在房門前停下來,回眸瞟了下大齡小朋友澤北榮治一眼,刻意一臉冷漠地盯了幾秒後,才慢悠悠地勾起一邊嘴角,帶著笑意的反問:「你的車程比我短,不用那麼早起床吧?還不躺下來多睡一會嗎?」
「良田——」,澤北立即躺下來把自己塞棉被裏,用感激的眼神目送對方出門,「——一句『謝謝』不足夠表達了,請容我說聲我愛你。」
宮城哭笑不得地擺了擺手,像在說「省省吧」、「知道了」、或是「滾蛋啦」之類,澤北不曉得是哪個,但他覺得無論哪個都挺好的。
下完一整晚雨,窗外總算天晴了,晨曦照在對方背影上,金光閃閃的,好看到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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