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深沢リョ】方寸天堂【洗澡】

 DBH (底特律：變人) Paro 

番外

***

【洗澡】

這台彷生人很髒。穿著不知是搶來的還是偷來的衣服，寬鬆的深藍色連帽外套上有斑斑油漆、破洞牛仔褲同樣沾上了油漆、印著奇怪標語的襯衫皺得像垃圾、還有一雙破舊的發黃運動鞋，更別說身上還有一陣異味。

臭得像在垃圾堆打滾了幾十年似的咧。

確認過彷生人是防水的後，深津就帶了對方去浴室，還命令那台一天到晚只會添亂的警用機留在原地，在一樓待著不要上來。「沙發隨便你坐咧。電視如果你有興趣就看，沒興趣就關掉咧。」深津說，又比了個警告手勢，「不准在我家走來走去，不准上來二樓咧。」

榮治答應了，坐到沙發上眼巴巴的看著兩人上樓。

深津家的浴室不算小，畢竟平日總要塞進一個高壯得像頭熊似的他，而榮治帶過來的彷生人實在不算大台，所以浴室還容納得了兩人。指指浴缸，深津示意彷生人進去，然後打開了垃圾桶，用起了命令句：「脫掉咧。全身的衣物，內內外外還有那對臭鞋子都脫掉，直接丟來這裡咧。」

彷生人盯著他，一邊手握著另一邊手臂，兜帽下的眼神相當警惕，而深津察覺到，彷生人正在看鏡前架子上的剪刀。深津連忙打了個響指，拉回對方的視線到正中央，沒好氣地說：「我沒興趣搞你咧，各種意義上都是。」倒不如說，他才是被搞的那個，混帳人工智障咧，「你臭死了，我想你好好的洗個澡咧，洗完我再找個地方讓你安頓下來咧。衣服我會再給你一套，這套洗完只會弄髒我的洗衣機的，我們就丟掉好不好咧？」

彷生人望望他，又望望關上的浴室門，半晌後，才點點頭，慢慢拉下外套的拉鏈。

深津還記得，他第一次見這台機械人時，對方只穿著一條緊身四角內褲，還能若無其事地向他搔首弄姿，邀請他上床，但現在只是要他洗個澡，都脫得彆彆扭扭的。彷生人異常了，突然就恥於赤裸，那異常程式恐是蘋果形狀、還跟亞當夏娃同款的咧。

彷生人一件一件脫掉身上的衣服，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看著像視死如歸似的。那些髒衣服全數丟進了垃圾桶，深津在想要不要把它們燒掉算了。

彷生人站在浴缸正中央，一手捂著下身，一手捂著胸口——為什麼要捂胸口咧？不是男生來的咧？深津疑惑，但他沒有深究——彷生人斂首低眉，目光徘徊在腳邊。那由線條組成的紋身，從胸口一直蔓延到腿根，看著像海浪、又像某種動物，反正深津看不懂 。

察覺到自己正在被檢視，彷生人略略抬眸，和人類對上眼後又匆匆移開，裝得一副毫不在意對方的存在的樣子，但額側紅燈騙不了人——總覺得好像自己在欺負人似的咧，深津想。

「要是背過身去會自在點的話，你自便咧。」深津說完，見彷生人搖了搖頭拒絕了，便撇撇嘴角，倒也沒再多加要求，只是感到一陣煩躁。扭開了水，深津下意識探手到花灑下試水溫，然後才想起塑膠製品應該不用暖水洗澡，於是又關上了熱水爐。

轉變花灑的角度，水花噴到彷生人身上，而彷生人立即側過身想要躲避。

深津挑挑眉毛，警告道：「別縮咧。」手按到彷生人肩上，把人推到水下，「要先打濕才能塗肥皂咧。要是澆到水不會死掉的話，就乖乖的忍耐一會咧。」

彷生人額側的信號燈閃爍連連，令深津想起一部古老作品，能量快用完時的巨人，胸口上的燈也是這樣一閃一閃的，然後巨人就會奮起把大怪獸給打敗咧 。按這場合的狀況，被打敗的大怪獸恐怕是他咧，那可大事不妙了咧 。

深津縮回手，本想叫彷生人接下來自己搞定，但見對方只會呆呆地站著，讓冷水澆得他全身濕透，連用手指梳開頭髮都不會似的，看來並不曉得該如何沐浴，深津也只好親自動手。

手掌停在彷生人面前，停頓了一會，見對方不躲開，才貼上去，輕輕搓掉他臉上粘著的塵土。姆指劃過隆起的顴骨弧度，當指尖對上眼肚時，彷生人閉上了眼，復又睜開，剔透的玻璃眼靜靜望著深津。

質感奇怪的塑膠頭髮濕透了，貼到頭皮或額上，一縷緀的捲髮垂了下來，遮到那雙眉峰高挑得總像在挑釁人的眉毛。深津把彷生人的鬈髮攏到額後，手掌順勢，在後腦耳背頸側一路摩挲，手指勾在鎖骨凹溝，往中央走，最後整面手掌貼過去，按在彷生人的胸腔，往下，停在肚臍上，收手。

深津的目光，從彷生人凹凸有致的腹肌上抬眼，對上彷生人的眼睛，以及紅得刺眼的額側信號燈。

關上水，深津往掌心擠了兩泵沐浴露，同時用閑聊般的隨意語氣問：「良田……是這個名字吧？我沒記錯咧？」，音量下意識放輕。他忽然明白為何理髮師都喜歡跟客人聊天了，因為哪怕是沒話找話，都不會比無言相對更尷尬 。

名叫良田的彷生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只見他捂兩邊耳朵的收音孔，抖了抖，試圖甩掉髮梢上的水珠。雖然是防水，但作為電子產品，被水如此淋著還是舒服不來。

只是他這樣一甩，水花自然往四周濺，深津自然得遭殃。

深津慢慢用手掌擦掉下巴上的水珠，睨向正噘著嘴巴的彷生人。這台機械人硬撐著不道歉，但目光閃閃躲躲，一副做錯事正心虛著的樣子……深津瞧著瞧著，忽然心情就好了起來。

好一隻落水捲毛流浪狗咧。

「乖一點咧。」深津隨口說了句，不理會對方對此會有什麼反應。

彷生人本質上只是一件塑膠品，而深津不認為，清洗一件塑膠需要分別使用洗髮精和沐浴露，用肥皂從頭洗到腳就可以了咧。

沐浴露搓到頭髮上，沒有形成蓬鬆的雪白泡沫，彩虹色的氣泡夾雜在棕髮間。深津左撓撓，右抓抓的，自覺有照顧到全部髮絲和頭皮後，便移到去洗身體。執起一邊手，深津認真地搓過彷生人的指掌後，帶著沐浴露泡沫往上搓到整條手臂，沿著肩頭的弧度按到去腋下，姆指很剛好地安放在那個凹溝裏。

那位置實在太恰到好處，彷彿造來就是給人放手指的。深津忍不住來回摳了摳，而良田立即抖了一下。感應器傳來刺激反應，呼喚開啟性愛模組，而良田閉上眼，把它關掉了。

然而深津的手掌不會永遠停留在腋下，當他摸過腰側時，性愛模組又彈了出來，到那雙手從腹肌搓至胸口時，性愛模組更是不斷地開了又關，最後在乳頭被無意間擦過時失守。良田緊閉的嘴巴漏出一聲呻吟，愉悅而勾人，但他臉上的表情卻相當狼狽，羞憤交加。

他抓住深津的手腕，再次關上性愛模組並強制停用了它後，呼了口氣，才吞吞吐吐的請求：「接下來……接下來請讓我自己來。」

「好咧。記得，全身上下都要搓到咧。」深津應道，暗忖難怪剛剛要捂胸口了，原來這麼敏感。

深津在洗手盤沖掉手上的肥皂泡，而彷生人則略顯笨拙地，開始搓洗起自己的身體，動作看起來像第一次接觸自己皮膚似的，手都不曉得要往哪裡放。一般人類洗澡，都會打圈的擦，但彷生人顯然不會，兩隻手掌像車窗水撥似的左右來回抹。

洗完手的深津看得有趣，索性抱著手坐到馬桶上旁觀機械人洗澡。

良田瞄了深津一眼，沒有開聲趕走對方，不清楚他是如何解讀，反正每個行為背後，要找總有一百萬個理由。

雙肩、手臂、指掌、前胸、腹部、後背……良田低頭，望向將要洗的下身，有點猶豫的，用雙手握過彷生陰莖。相應的性愛模組又跳了出來，指導他要如何握著圈弄，表情要怎擺，腰最好擺動幾下，像在操自己拳頭似的就對了，片刻間，連喘息的聲音檔都準備就緒了。

良田立即縮回手，改放到兩側大腿上。

「怎麼了咧？」深津問。

「我……」宮城Ⅱ型不曉得該如何說明，因為不想在你面前忘我地打手槍，所以我無法自行洗澡，這聽來會被人類當笑話聽，因此他說：「我想我洗好了。」

深津抬起眉毛，「完全還沒咧。」他搭到良田肩上，把彷生人轉了個身，「屁股這塊你連碰都未碰，哪裡洗好了咧。」

他才稍稍碰到塑膠臀尖，彷生人就聳肩掙開了，縮到浴缸一角。深津揚起的那邊眉毛快沒入髮際。深津扣著彷生人的手腕拉到背後，欺身用肩壓上後肩，像逮捕犯人一樣抓著快逃出浴缸的良田人，沉下聲問：「我幫你，還是你自己洗？」

「我不信任伊甸園的衛生工作咧。」深津補充說。

被擒拿的良田不停掙扎，又反駁說：「我不認為用肥皂會比伊甸園用專門的清潔劑拆開來洗更乾淨！」，他咬著嘴唇，壓力值不斷上升，身體甚至開始像抽搐般抖震。

深津立刻想起，曾經有台彷生人在警局裏錄取口供時，因為壓力值超出臨界點而當場自殺。紅燈不祥地長亮，腦門一下一下撞到桌沿，直至砸爛了機殼鈦液飛濺，那響亮的砰砰聲仍猶在耳邊，於是深津立即說：「算了咧。」

他放開良田，雙手像投降一樣舉到半空中，等良田停止了抖震，皺起來眉頭兇巴巴的瞪向他時，深津才放下手，拿起花灑開了水。水流過塑膠機殼，泡沫輕輕易易就被沖去。當要洗頭髮時，深津的手掌擋在良田的耳朵上方，等水不會流進去。

良田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驚訝，睜圓了的眼，轉了過來看著深津。

深津瞄了他一眼，忍不住扭扭嘴角，揶揄道：「洗澡不可怕的咧。」他翻出了幫狗洗澡時的愉悅心情，但良田聽不出來，只會憑字面意思去理解對方的話，於是他呶呶嘴巴，小聲辯駁：「才不是害怕……只是不想碰。」

「喔。」深津應了聲，無法理解機械人那小腦袋的複雜構造。他當然不會知道性愛彷生人的性愛開關設定，只能當對方在鬧脾氣，而他對於鬧脾氣的人的處理方法，向來就是：不理會。

他繼續沖洗對方。當花灑接近彷生人的下身時，深津可以感覺到良田的緊張，然而他死心不息地說：「你不肯搓，都至少讓我用水沖沖咧。」

花灑對準了宮城Ⅱ型的陰莖噴，幸好霧狀水花還算柔細，沒有造成太大刺激，良田只要把靈敏度降低就可以了，然而當深津調節過水柱力道，並把花灑繞到他背後時，良田立即判斷要逃跑，而早他一步預判到行動的深津，眼明手快地攬過良田的腰，把人固定在身前。

「很快就好咧、沖一沖而已咧。」深津隨口勸道，語氣相當敷衍。壯碩的手臂牢牢抓住對方，彷生人身上的水全蹭到深津身上了，他的衣服成了大型毛巾。花灑先是在良田的臀部上方晃了晃，試圖令彷生人適應水柱力道，然而並沒有用，因為深津一低頭就看到良田額側的紅燈，於是他決定速戰速決。花灑擠進良田的雙腿之間，快速來回沖了沖會陰後，對準了後穴噴。

小麥色的皮膚掛滿水珠，包括又翹又圓的小屁股……深津移開眼，決定去看排水口。

深津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對方抓得很緊，而且懷裏的機械人正在抖震；另一邊廂，良田覺得自己快壞掉了，他的後穴不停翕動，試圖含著任何刺激它的外來入侵物，而系統不斷啟動又被他強制關閉的性愛模塊，令他無暇去運算其他，哪怕深津鬆開了手，輕輕掰開他的臀肉好洗得更加乾淨時，他都無法去掙扎及逃跑。

良田甚至沒辦法處理收音孔傳來的數據，所以他沒聽到自己在呻吟，而深津聽到了，臉頰頓時紅到連耳朵都紅了。一直盯著排水口的他挪開了花灑，扶著彷生人的肩膀讓他坐在浴缸裏，然後他關上水，連手都沒擦的，便丟下一句：「我去給我們拿衣服咧。」後就匆匆奪門而出。

需要從這次洗澡中逃跑的人，由良田變成了深津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