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信】你情我願

- 甜餅一件
- 沒有劇情,只有風信在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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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廊打烊了,最後一名客人亦已離開,鐵閘都拉上了一半,門外牆上的旋轉燈已經關閉,只剩下頭髮花白的老闆在收拾,叼著煙的他半佝著腰,仔細而緩慢地搓洗用過的毛巾,茶色太陽眼鏡底下的眼睛下意識瞇起,眉頭隨之蹙起,像極不滿意毛巾上沖不掉的染髮劑污跡。


這時,信一推門進來,就瞧見大佬又皺眉了,眉間那截皮肉都快夾死蚊,但信一卻忍不住彎起嘴角——反正,大佬再氣都不見得會罵他,更何況對方肯定又在生那堆抹布的氣罷了。


「你成日睥住佢地都無用㗎,洗唔甩就洗唔甩。」信一說著,回身帶上鐵閘,又關妥了玻璃門,然後才慢慢走向洗手台。他的後褲袋插著捲對摺的雜誌,太陽墨鏡推到額上插在髮間,嘴巴叼著的珍寶珠,白色的幼細膠棍露在嘴巴外,腿側的銀鏈,在走路時一擺一擺的,無比風騷。


龍捲風瞄了他一眼,嘴邊的煙抖了抖,但並無開口回應信一,而信一似乎也不用龍捲風真的應佢,只見他走到龍捲風身後了,便像相吸的磁石般靠了過去,前胸貼著龍捲風的後背,踮腳,好讓下巴輕放到肩上。


隔著一層墨綠色襯衫、一層藍灰色條紋棉麻衫,龍捲風沒法忽略背上突然多出的熱源,也感覺到緊貼的胸膛底下的心跳,一下一下傳來微震,不曉得另一端又會從他身上,感覺到什麼。


龍捲風從水中撈起毛巾,抖開來看,棕黑色的痕跡依舊殘留在雪白的毛巾上,而信一從後繞到前方的手,從龍捲風腰間,改搭到前臂上,沿著挽起了衣䄂的黝黑手臂,輕撫到手背,然後手指扣進對方指間,掌心貼在筋骨凹凸不平的手背,沾濕了他的指掌。


「都染晒色,抆唔甩㗎喇。」信一開口說,語氣放得極度輕柔,似在勸大佬別要跟一塊毛巾作對,又似在說別的。


四指扣在指間,剩下的姆指便繞進掌心裏,搔了搔,粗糙的掌紋磨擦信一的指頭,但癢的不是他。龍捲風的煙又抖了抖,在洗手台上掉了細細的灰白煙灰。信一側頭,眼看大佬叼著的煙快燒到濾嘴了,便自作主張,抬手,抽走龍捲風叼著的煙,摁到洗手台上擰滅。


龍捲風這便挪過目光,輕輕往旁一瞥;四目相對,眼裏含笑的信一便合上眼,嘴唇湊近,微微嘟起的唇瓣泛著一層亮光,含著糖球的嘴巴鼓起了一邊頰肉。唇尖貼了貼後,很快兩人便分開,但信一的腰骨頓時消失了,把更多的身體重量都倚到對方身上。


「做咩?」龍捲風捏住信一的下巴,制止了對方又往他嘴上貼的動作,揚起一邊眉毛問:「突然咁痴身?又想扭買嘢啊?」


「無事就唔痴得咩?」信一也學他揚眉,也學他嘴角微彎。語畢,信一從嘴裏抽出含得黏黏濕濕的珍寶珠,拿草莓味的糖球,在嘴唇上塗抹了一圈,留下一層亮晶晶的糖水唇蜜。


龍捲風在信一的臉挨過來時,嗅到一絲香甜的草莓味,而他沒動,但也不躲不閃的,算是迎了對方的吻。信一側頭,嘴唇輕輕碰了碰對方閉著的唇,一次、兩次、三次……柔軟的唇瓣彼此互相擠壓,直至感覺到齒間有所鬆動,信一才探出舌頭,但舌尖才剛碰到對方,他就聽到一聲忍俊不禁的低笑。


「傻仔,調返轉呀。」龍捲風說著,放下裝著毛巾的籃子,回身,一手摟住信一腰間,一手挑起下巴,姆指輕推信一的下唇,合上半開的嘴。舌尖勾勒過信一翹起的唇,吃了一嘴草莓糖,甜得他老人家不太習慣,不過他倒是已經相當習慣信一的各種忽發奇想。


信一閉上的眼,在對方每每與他接觸時,都忍不住輕顫睫毛,似要壓抑不住想要睜眼,但既不捨得亦不敢,始終他最初學接吻時,大佬總捂著他的眼,久而久之,信一很難不去學會,每當視野從黑暗中回復,便是親吻的結束。


搭上大佬的肩膀,沿著頸側,信一摸黑找到對方的臉龐,便用雙手扶著,姆指搭在顴骨上忍不住摩挲。龍捲風還在用一貫的節奏,不疾不除地慢慢挑逗,舔拭間,手指漸漸鬆開頂著信一下唇的力度,於是信一張開了嘴,伸出了舌頭。


信一低哼了兩下,發出像小狗討摸似的嗚咽;腰骨酥軟的他靠到對方身上,連輕蹭的動作都像極了小狗在撒嬌。龍捲風摸了摸得意門生的頭髮,一頭捲毛抹過髮油,又香又軟。


順了對方的意思,龍捲風舔了舔信一的舌尖,逗得信一皺著鼻子低低竊笑,然後得寸進尺地收舌,嘴巴微張,仰著頭在等,酡紅的雙頰加重了這動作的淫穢感。


龍捲風在內心嘆息,心想自己的教育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才會養出個如此沒大沒小的頭馬來,但他還是摘下自己的太陽眼鏡,輕按著信一的後腦勺,側頭,眼睛半瞇,伸舌,探進信一的嘴裏,讓閉著眼的人入迷地吸吮,像要給大佬的舌頭口交般。


這招還是龍捲風教的,當時坐在理髮凳上仰頭捱親的信一,連腿都在抖,腿間撐起的帳篷老想往對方身上蹭。


這吻親了很久,久到龍捲風覺得差不多該停了,才意識到身後抵著洗手台,前方又貼著一頭過度熱情的狗,無處可逃,只能垂下肩,斂著目光,任由信一親夠了、親飽了,自己睜開亮晶晶的眼睛退後。


兩人獨處時的信一向來黏人,即便有時討不了吻,也要取走龍捲風嘴上抽到一半的煙;雖然會聽話懂事地自己坐到一邊去,以免妨礙大佬工作,但從雜誌頂沿間投來的目光,向來不掩飾情緒,總直勾勾又眼巴巴的瞅著龍捲風看。


無疑,信一是忠心耿耿的,令行禁止的程度叫其他大佬瞧著,也得感嘆一聲龍哥真會教,但張少祖自己心照,自己養的哪是什麼聽話的狗仔,而是一頭努力裝得像狗的貓。


甚至乎,信一比貓還要更恃寵而驕一點,那種任性是源自於確信自己會被接納,無論什麼事……因此,龍捲風幾乎是直覺地認為,信一現在不只是想要討吻,應該還有別的事。


龍捲風暗地思索,而這時,信一總算滿足了,睜開眼,眼神迷濛,輕喘著靠到龍捲風肩上,又把夾在指間的珍寶珠放回嘴裏。草莓味的糖球在口腔滾過一圈後,信一才彎著嘴角,笑瞇瞇的問:「點樣?正唔正?有無覺得特別好錫?」


用姆指拭去信一嘴角的口水,龍捲風頂著信一期待的目光,轉過身來,慢吞吞地擰開水龍喉,繼續搓洗未過水的毛巾,等到信一雙眉蹙得快豎起來了,才淡淡然反問:「點解咁問呢?」


「咁有無覺得先?」信一追問,笑容狡黠,但他的大佬向來知道要怎治他,就是繼續把他晾到一旁,不予他要的注意和反應。只見龍捲風低頭,在洗手盤慢慢搓洗起毛巾,一副由得信一自己要不要說的樣子,急得信一好想把那些臭毛巾都丟出窗外。


「呢個呀!」信一抽出含在嘴裏的珍寶珠,剔透的濕淋淋糖珠像寶石般泛著光澤。他邊搖著這枝糖,邊解釋說:「你唔見我啱啱咪將佢搽左上唇?我睇雜誌話呀,咁樣搽完之後嘴起上黎會香香甜甜咁……」說著,他自己忍不住舔了舔唇,挨著對方的手臂,又問:「大佬覺得點?正唔正?」


龍捲風放下毛巾,雙手淋在瀝瀝流動的冷水中,假裝認真思考了一會,然後噙著不太明顯的笑容,轉動眼珠,望著含著糖果的信一,拿沾了水的手輕輕戳了戳鼓起的那側臉頰,嘴上則裝模作樣地回答:「咁要試多個先知喎。」


任性是源自於確信自己會被接納,無論什麼事——龍捲風實在深明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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