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傢伙！我要去祓魔/BL│鐵司】寂寞本能 (1)

- CP： 御前鐵馬X司馬樂（鐵司）
- 《弊傢伙！我要去祓魔》同人
- 場販：RG32(DAY2)F60 - 抹茶おじ

【1】

如果用柏拉圖的說法，人類都是殘缺的，終其一生都在尋找被天神分開了的另一半。

若有所失似的孤獨感，逼迫眾人行動，最後卻又在找到的瞬間，意識到兩具軀體無論抱得多緊，都不可能再重新融為一體……誰都是獨立的個體，誰都無法百分百理解對方，於是猜疑不息，妒忌漸生，到最後僅得空虛、絕望、和寂寞永伴，像守護天使，從搖籃一路到病床，一直圍繞，至死不渝。

＊

辟邪隊每年都要進行心理評估，檢查成員的精神狀態，確認他們還能在前線工作，但更多時候，其實都只是藉口，不過是找來一群拿著長長的問卷的「專家」，逐項逐項盤問，量化計算檢查他們的忠誠。

坐在辦公桌後方的醫生，側頭扶了扶眼鏡，下意識抬眼瞥向案主。剎那間，四目相對，鐵馬試圖去閱讀眼鏡後方的眼，迎來兩汪冷漠如死水似的目光，桌下抖個不停的腿，暗示了醫生心裏的煩躁，哪怕對方一直都保持笑容。

辟邪隊只教了偵訊技巧，沒教過要如何掩飾眼神，而醫生察覺到自己竟成了被觀察的一方，頓時皺起眉頭。

又再扶了扶眼鏡，姓「司馬」的醫生低頭望回檔夾，用原子筆唰唰聲飛快地寫下了一串文字。

鐵馬當然不曉得醫生會在他的檔案上寫什麼，但他猜，大抵也不會是什麼好話。拿起桌上的水杯，鐵馬抿了一口，同時眼珠滴溜溜轉了圈，觀察四周的環境。

同樣在萬會長手下工作，鐵馬自然聽說過司馬醫生這號人物，雖則他從來都沒搞懂對方到底是隸屬玄門正宗直轄、還是研經院？但見對方最常出沒的地點，卻是萬夫人的公司，就連眼下，突然兼差幫忙核查辟邪隊的心理狀況，也是在美妝堂裏的辦公室。

想到這裡，鐵馬冷不防打了個寒顫——今天他沒穿辟邪隊的制服，而前檯的小姐以為他是來美容的，一擁而上地熱烈簇擁著他，左一句右一句地說個不停。被香水味包圍的鐵馬，暗地慌張了幾秒，而就在這短短幾秒間，他被拉到梳妝台前坐下，手裏拿著一大疊傳單和試用品。

他呆呆地看著鏡裏的自己，怔了半秒後連忙申明來意：「我、我嚟搵司馬醫生！」他只差舉起雙手投降；眼看對方面露疑惑，鐵馬便補充：「我係辟邪隊嘅御前鐵馬，約咗佢今日兩點，做例行心理評核。」

話音一落，鐵馬便看到她們的笑容僵掉了，原本熱絡的氣氛頓時冷下來。

「御前組長。」司馬忽然喚道，拉回鐵馬的思緒。他遞來了幾張紙，然後說：「呢份係你嘅檢測報告副本，正本我會交俾辟邪隊。」

他彎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大致上都無乜大問題嘅，唯獨係壓力指數上呢，就有少少偏高，不過都唔係好嚴重，可以放心。」

「個個打工仔都有工作壓力㗎啦。」司馬醫生說完，刻意推了推兩側顴骨肌肉，加深笑容，「放工後呢，就唔好再諗工作，好好地放鬆下個人，咁就無事㗎喇。」

「例如？」鐵馬眨眨眼，一本正經地問：「點放鬆？」

「嗯……例如呢……」司馬醫生裝模作樣地沉吟了一會後，報出了一個千篇一律的答案，根本不用著思考：「例如參加玄門正宗嘅冥想班——」

鐵馬立即回答：「冥想技巧我已經喺學堂學過，而且每晚都會練習。」

司馬醫生覺得他的嘴角又開始累，不太想笑了，「咁啊，一係做下運動囉？運動好㗎，幫助分泌多巴胺，有效減壓。」

「日日都有做，朝早跑步一小時，夜晚瞓前會再做啲拉筋。」鐵馬老實交待。

扶了扶眼鏡，司馬醫生覺得有必要開點阿斯匹靈，給自己。

深呼吸了一口後，司馬醫生努力維持住他的溫柔口吻，仍然微笑著提議道：「咁樣或者多啲搵朋友食下飯、傾下計？」

醫生頓了頓，加重語氣強調：「向人傾訴絕對係紓緩壓力嘅好方法嚟。」但不要找他就是了。

聞言，鐵馬搖了搖頭，有點侷促地坦白：「我無朋友。」

定定地盯著這頭御前鐵馬，要不是對方那張木頭臉上有浮現出那麼一點點不好意思，司馬醫生都要以為這人在鬧事了。

十指交叉按在桌上，司馬醫生側頭建議：「咁一係……試下去搵返個？」

司馬樂露牙齒一笑，故作幽默地說道：「搵另一半就話難啫，搵朋友，應該無咁難嘅。」

「好難。」鐵馬答得斬釘截鐵，成功讓醫生差一點窒息。

鐵馬低頭望著自己的褲管，想起剛剛在大堂的事，不禁有一點落寞地表示：「大家一聽到我係辟邪隊，就會立即想避開我，無可能同我做朋友。」他頓了頓後，主動交待自己貧瘠的人際關係圈構成：「而辟邪隊嘅人，雖然可以傾到下計，但大家係同袍，唔係朋友。」

說完後，鐵馬望向對方，忽地腦袋裏像有燈泡叮的一聲亮起——

不是辟邪隊，同時又不會怕辟邪隊的人，這裡不就有一個了嗎？

「司馬醫生，你……」蹙著兩道濃眉，耳朵尖通紅通紅的鐵馬，緊緊瞅住對方，真誠且有點緊張地問：「你可唔可以做我朋友？」

司馬樂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